21 January, 2013

又是耐人尋味




走在熱鬧的街頭,人總是開朗而又快樂的。吃一碗麵,自問對人的笑臉算討喜; 老闆亦會笑著多給我幾塊雞肉。經過的商販總是會親切的跟我說話聊天,賣冰棍的小弟要跟我拍照,還緊張得手震,很可愛又年青的人兒。誰都歡迎我,何處都可容身,所以亦是何處都容不下我; 到哪裡安坐才能好好躺一下呢? 吵雜的街道,填滿腦袋,歌舞昇平卻總有種莫名的孤寂,繁華過後的淒清。街燈下的人臉發黃。因為身在歡樂當中,它們卻從來沒有真正屬於過我,所以,不要嘗試去迎接它,就能一直刀槍不入。是我太孤僻先把自己排在門外,所以才進不去麼? 這些機會不是我的,那又為什麼會掉到你手中? 不想去追究,所以也從不探頭去窺看,怕會刺傷眼睛。我站在門外,聽到笑聲,同笑同樂也就夠了; 然後再經過下一個樂土。沾些喜氣,就能一直往前,像洪水肆虐大地,唯有一直載浮載沈。波濤洶湧,但明鏡止水啊,我看到心中的倒影,船上也有老虎,只不過是吃了自己; 無紋的海面是金橙色的漫天雲彩。沒有不可能,你總能看到,你想看的。

突然排山倒海,人像很飽而被填滿了,這就是所謂的腦閉塞? 腦生唔埋真的很令人苦惱。正經事都沒有在做,不管了,都不管了。有時又突然覺得悲傷莫名,說不出來為何; 最近一直嘆氣,覺得好舒服,簡直上了癮。真會找借口。寫的雜記都在傷春悲秋,但說過很多次,開心沒墨水啊,自問只是凡夫俗子,怨天尤人特別在行; 開心高興時做什麼? 追劇看戲打遊戲機,最近還在重追已經追了N次的悠長假期。現在呢,在干嘛,大齡青年在抑鬱囉。不抑鬱,就看劇囉。如此這般,就如人生的一貫循環,一直在無聊與痛苦中來來回回,後悔與魯莽中重重複複; 日光之下,也不是什麼新鮮事。



嚴重的拖延症還伴隨著大食症,最近把自己養得很肥,夜深人靜,開著個Word檔做做樣子,也是減低自己的內疚和良心責備。昏暗的枱燈下,油頭垢面肥腩凸凸的在電腦前吃魷魚干咬薯片追劇看書傻笑大笑; 風一吹過滿地的魚屑。更不得了是有時深夜三四點還要吃一大塊芝士蛋糕。

不過朋友一說,突然提醒了我,人生都沒有那麼緊張謹慎地過; 那末今次又為什麼要步步為營,過份小心翼翼而給自己那樣大的壓力呢? 當頭棒喝。是啊,如果夠小心,不會到如斯田地。
那末就放著心放著手好好去完成吧。嘿嘿,晚上吞了整包鱈魚絲口很乾嘛,先起來倒杯果汁潤潤喉好了。



偷偷跟你說,我其實有個秘密任務在身,就是要保衞地球。但在這之前,我起碼,也先得拯救自己。「小心財物,小心火災!」五點了,我這打更人也應該去睡了。









15 January, 2013

夢裡花落




日出恆河 @Varanasi , India 

 又是一個凌晨,一貫的還未肯去睡,但也其實沒做些什麼。看書寫字麼? 翻不了幾頁打不了幾行總會想起一些事。深夜,腦袋轉得特別快; 排山倒海,車輪轉般停不下來。有時覺得頭昏,想必是摩打過熱? 還時不時發出卡卡作響的可怕聲音。運行已超過了負荷,開動的力量,是那麼必需,卻又緩慢無力。
我想,通宵看更這工作是再適合我不過; 精神奕奕,不需死撐。那些錢,我的肝賺得起亦賺得高興。一幅幅的照片和片段,一直播一直數,一眨一眨,好快好快。咦? 我的記性什麼時候這麼好過了? 如果沒有遺忘,人長大不的。說起來,連夢中人的笑靨,一回望,那淺淺的小小的梨窩,都記得清楚。一張一張,我用快門拍下的。你透過小小的鏡頭,伸延成一個無限大的相框,去看我。然後把我定格存起在你的世界裡,穩穩妥妥。

做過的夢又來襲,凶惡又恐怖; 那些擔心憂心,白天給我用雪糕和鬆餅咬得粉碎吞進了肚子; 但晚上甜點沒了,肚子餓了,恐懼卻從來沒有消化。如影隨形。火車,飛機,長電梯,人面,跑來避去,混亂中的驚恐,怎麼都躲不掉,拆穿揭破,不安,緊張,驚惶失措; 回頭,一直回頭。我在對面直直看進自己的眼睛。走呀,快跑呀! 猛然醒來,人還在喘氣。步步驚心,那麼真實可信,比現實更像真相。而現在更像是我編出來的,一個好夢。

那些生離死別,我們都經過了。我曾經很怕死別,也無法想像。在喀什米爾往拉達克的路上,巴士在眼前掉下去的一剎,擔心愛我的人從此就再不相見。每天,都的確是最後一天,不用以死相迫,所以我緊緊捉住。我要告訴你們,你們對我是多麼的重要,而愛,又有多深。難以想像,你原來是用什麼的心情在等我。戰戰兢兢,心頭的那片肉,不時大力抽痛。提醒你,原來,還沒有走,還沒有走。
可惜的是,不用永恆將人分隔,一幕幕活生生的別離,已經夠難以招架。有些人永遠睡下了,卻沒有教人思念。鮮花,石碑,都寂寂地封了塵,孤單地凋零在無數的小框子裡面,只是其中一個。不必紀念麼? 能忘卻已經不錯了,都放在心中吧。如煙如塵。誰是誰非,沒有答案; 那麼那些痛,就讓我們來彌補吧。

我是死了,而又重生; 也許一直是另一個人的影子。命運和基因都逃不掉,即使多不想承認。眼睛騙不了人,所以,妳都不敢看我。而我自己,也怕了。不去看那鏡子。那麼,現在的我是行屍走肉? 從前的人,那些笑臉,那些曾經的美好、青蔥和天真,都枯死了,不知不覺。選一個陽光明媚的一天,都好好用泥士封起來吧。
不用怕,腐敗的營養,卻能長出好果子來。

以為用焦糖和巧克力可以填滿空洞的腦袋和回憶,但每一下呼吸,都傳來回音靡靡; 閉上眼,都是淺笑梨渦。背影變得無比巨大,叫人往哪躲呢? 就一如以往,繼續好好納涼看書? 那一大片避風的青草地,曾在上面嬉笑翻滾。累了,就睡。

記得年前,做完一個手術,麻醉過後,是劇痛。原是最快樂的笑,卻差點令人昏死過去。要笑,就得忍受劇痛,重重的一下又一下。現在不知怎地,那痛又來襲。久違了,但那種疼痛,我記得; 忘不掉。連腰也一起麻痺的痛。痛得遲了,比起錐心的痛。來得合時。
沈澱在悲傷之中,這痛,卻提醒人,趕快爬起來。想起來了,那就不要難過。有多難過,也有笑聲陪我苦中作樂。笑中都帶著痛,愈快樂總是愈墮落。原來快樂和悲傷,從來都如影相隨。別讓猶豫,害了自己的每一個決定。

究竟在打些什麼呢? 連我自己都不會知道。只道餓了,去吃塊蛋糕。就像海綿一樣柔軟。我穿梭其中,好甜呢。


11 January, 2013

再見




來了尼泊爾原來十多天,不知不覺又差不多要離開了。到步就大病了一場,臨走幾天才好了點,能好好吃好好玩。也算來得及臨走前寫個即時遊記?

總是無以名狀的喜歡著這個地方。想想,原來已習慣了一年總要來個一兩次。大車小車響不停的喇叭,狹窄的行人路,讓人滿臉滿口灰塵,卻是甘之如飴。總是讓人驚豔的髒亂的小巷,菜市場雜貨店肉店; 滿街的人,來自四方八面的不斷的吵鬧聲。五顏六色,我在看得出神,差點被輛的士撞到。那些混亂的顏色和人潮,總是說不出的親切,走在街上總像是在尋寶。今次病了,大部份時間都只在thamel 轉來轉去,還是有趣。


第一天來到,趕快先往朋友的披肩店裡跑。旁人看來,這或許是客套的廉價異地友情; 但誰又會知道我在博卡拉那幾個月的生活。那時已是春天,但博卡拉的生意仍不很忙,老闆和在店裡幫忙的小弟,一群旅人在溫暖的羊絨披肩包圍下,在湖邊共渡了許多悠閒而無聊的時光。在店內吃薄餅看書聊天看電影,去新年園遊會,一起暗罵那些來搗亂的大陸客,一起關店吃咖喱飯...一點一滴,就只有箇中人才明白的溫暖。登山證,導遊,機票,免費網路,尼泊爾奶茶,電話充電器... 什麼事情只要跑到店去,都有,都管。我能回報一點的就只是大聲喊住經過的中國客人,幫老闆拉拉生意,推介他們家的披肩有多好。但大部份時間沒客,我只在上網看書喝茶,老闆也不介意我這個真混吃假幫忙的臨時工。上年我回到香港,這兩個人閒時還會打長途電話來問候一下。

今年他們開了新店都來了加都,我就沒去博卡拉。由三十多度的泰國過來,一到埗就大病,感冒了六天還未好,還咳得成個肺癆病人似。一咳起來,地動山搖; 桌椅旁邊的人都要鳥散。隨口一句問候來得容易,除了同行的香港朋友有給我買藥,披肩老闆也去了買抗生素,小弟在店裡煲薑水給我喝。

但這次我是來辦貨 (賣個廣告: 是為了我的 一舊雲旅行者雜貨店http://www.facebook.com/pages/%E4%B8%80%E8%88%8A%E9%9B%B2-%E6%97%85%E8%A1%8C%E8%80%85%E9%9B%9C%E8%B2%A8%E5%BA%97/203116389763845?ref=hl) ,忙買帽子披肩買手工藝品。留在店裡,再沒有翻滾和聊天,只是在忙挑東西忙拍照。還要忙著生病。我邊咳邊選,勤勞又危險;他們都笑說每條披肩上都有「mun’s infection」,來過店裡的人肯定都要生病。
然後又跟香港朋友忙去探訪慈善團體資助的不同的小朋友們...每天經過披肩店,只打打招呼隨便說幾句。一直如是。我還以為自己帶病辦好貨,很是了不起。

差不是最後的兩天,又是急急忙忙經過的時候,小弟不在門口,反倒是老闆大叫把我喊進去,問我有沒有見過他。我邊走邊向店裡大叫「沒有呀,正趕著去看帽子好了沒,晚點回來再跟你聊!」老闆點點頭,叫我見到小弟就叫他趕快回店內,我揮揮手也就跑走了。那天傍晚,想要的帽子樣式都選好了,東西都寄回香港了; 病又好了許多,只是還咳得利害。自以為事情都好了人當然是十分精神爽利,晚上跟朋友去了吃日本料理,算是小慶祝一下。在尼泊爾吃到正宗的日本菜,價值又便宜; 我喫口熱茶,感覺還真圓滿呀。吃完飯已不早了,還去了食水煙; 當我這頹廢青年再經過披肩店時,當然已是大門緊閉。

第二天一早,我半跑半跳的進店內; 因為該忙的都終於都忙好了,病又好了,我忙著高興自己,「今天終於可以好好跟你講話了啦,那該死的帽子拖了我那麼多天...」全沒留意到老闆臉上哀傷的神情。我還在小步跳,老闆很嚴肅的跟我說,「蚊蚊,你先坐下來,我有話要跟你說。」我趕緊收起笑容,怔怔坐下。「昨天小弟一整天都沒回來,從2時一直到晚上10時才出現。原來是跟了一個中國老女人走了。店裡不見了很多東西。那個老女人我也見過,她一直在這邊用錢買性,引誘年青的男生跟她發生關係。」我來不及反應,一雙眼只瞪得老大。「昨天一直找小弟,他起初說跟朋友在一起,後來店裡很忙人愈來愈多,一直找不到他,只好打給那朋友; 才知他說慌,他們原來一直沒在一起。我一開始很擔心,不知他發生什麼事,就拚命打他電話,還有找他身邊的人。」老闆是喀什米爾人,來這邊做生意,信不過當地人,都是從老家把鄰居信得過的少年人帶過來。他們在這邊,每天早上七時起床,八時開店,一直至晚上十時半才關店。回到家還要煮飯,吃完梳洗,都快一點了。每日如是,一星期七天都是工作天。假期就是每年回喀什米爾一個月探親。

小弟在這邊,不要說是朋友,連認識的人都沒幾個; 「我只有找到博卡拉的表弟那,聽他說,之前那個老女人找他找得很頻密,但表弟都拒絕了。那老女人現在在加都,說不定會找上小弟。」 什麼人都找過了,只能孤注一擲。老闆一打給老女人,就說小弟的爸爸剛因病過身了,而且店裡有東西被偷,已經報了警,叫她快交人。如果問得太溫和,就給那女人抵賴的機會。這一聽,老女人當然無法不招認。但此後,兩人也是一直沒再接電話,小弟直至晚上十點才出現。

「蚊蚊,你知道我多生氣麼? 我一見他就打了他一拳!」老闆按著自己的胸口,「我很傷心,很失望,我從沒當過他是勞工,我當他是兄弟! 早上開店,其他老闆都很遲,我會來跟他一起開店。他要抽煙,我給他額外的零用錢。他有時要出去,我也說沒問題。你看,我對他們好,他們就來傷害我! 我以後都不會再做一個善良的老闆!」說完,他大力吸了口氣。還來不及消化整件事,悲傷的空氣,瀰漫著原來溫暖的披肩店,叫人呼吸困難。無人說話。老闆失望又凝重,那刻的我,也忍不住眼眶泛紅。我想說點什麼,又說不出什麼。說話吧,可能說點話才能打破虛無的入侵。帶著點哽咽,我嘗試著幫口,「其實他才22歲,還不懂事,天天又只有工作都沒什麼娛樂; 那女老人給他那麼多錢...當然...」「蚊蚊,如果一個人犯錯了,你會給他多少次機會? 」「嗯...不知道,幾次吧...」「我給了他二十次! 他已經時常在做生意時偷懶,又很喜歡跟女生搭訕。我已經說過他很多次了...」是麼? 怎麼我就沒看過呢? 這個是我認識的小弟麼? 總會看到那麼一兩次吧? 那時老闆回老家了,只有他一個在博卡拉,我看他一個人在店裡,孤單地開店關店,沒幾個客人,也一直坐到晚上十點半。我臨走的一天,他還執意花錢買了一隻大肥雞 (不便宜,他們都吃素,一個月才吃幾次雞),特意要煮給我和朋友吃。

帶著一肚子的不可置信,我在努力消化整件事。我看人,從來都很相信自己; 過份主觀,卻又很少看錯眼。但老闆天天跟他在一起,難道又會是假? 要認識一個人,究竟需要多少時間?我又以為自己知道些什麼? 怪不得在我進店時,跟小弟打招呼,他只淡淡笑了一下。地球都轉一圈了,世事也已亂翻了一遍。「我準備把他送回喀什米爾了,不想再見到他。再過幾星期吧,找到新的人,他便要走。現在他做什麼,我也不想再理。」

明明就知道,這件事與我並無並無太多關係,我不需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要,也不用在那邊悲天憫人。但總莫名的,悲傷感慨。可能是湖邊的回憶太美好了,那些和平安靜; 令我自動將這兩個人跟愉快和諧掛鉤。看著眼前的兩人形同陌路,我的回憶,也被打斷,需要更改。只有可惜和無奈。我想,如果我有多些時間在店面翻滾呢? 結果會不會有點點不一樣? 說不定那老女人都沒時間攝進來? 小弟跟老闆之前都會發短訊問我什麼時候到店裡; 後來見我都不回,人又匆匆忙忙的,後來都沒再發了。


該發生的事情,其實總要發生。只是在我的眼皮底子下,總比較在意而自以為可以多做些什麼。我只顧辦貨,忽略了身邊太多人和事; 我沒有跟朋友好好聊天,文沒寫稿沒交; 那探訪完小朋友呢有好好寫一下希望多些人關注麼? 我究竟都做了些什麼? 坐這山望那山,一事無成。


下午去了愛滋病兒童中心,那些天真的小朋友,雙親都因病過世了。他們卻沒有因為這樣而自暴自棄,反而更發奮向上; 名列前茅。跟老師說,以後要做醫生護士。所有的積壓的悲傷,在小朋友們天真深邃的眼睛內,再也忍不住。


晚上,回到店裡,老闆在內,小弟在外面抽著煙。我也顧不得老闆的心情,走去問小弟究竟怎樣。「我很好。」「我知你並不好,有什麼可以跟我說。」他苦笑一下,搖搖頭。「我知你跟他很親近,你們現在都一定認為我是壞人。我不是什麼,沒所謂的。你走吧。我明白的。」我聽完,心中有氣,氣中有又哀傷。如果是你說的這樣,我又為什麼要難過? 「我跟你說,你們都是我的朋友。如果不是,我沒必要騙你。 你以為你是誰? 我不把你當朋友,我才不用跟你客氣說假話!」他見我發火,呆了一下。「好了,我知道。」事情其實鬧很大,還報了警。成為thamel街上店鋪,大家津津樂道的飯後閒話。才三條街,天天都是重複的開店關店,這話題當然夠熱鬧有趣,可以說上一陣子。「我沒跟其他人一樣看你,因為我是蚊蚊,你明不明白?」 老闆說他覺得自己並沒做錯。為什麼呢? 我本來想問他究竟事情是怎樣,畢竟只聽一家之言,也不可盡信。但大家卻都在迴避這個不可觸碰的話題。而,他若回答我知錯了,又能如何呢? 我只有問他家人安好,「爸爸還好吧?」「嗯,病情有好轉,我下個月會回老家看他。可能會回來,可能也不。回來也不會再待在這店。」「保重吧。保重。」「你也是。」我明白老闆教而不善的難過,卻又明白小弟以為被孤立的倔強。尷尬而又無奈的空氣,生硬的擁抱。想起以前我們每晚都會一起關店,我還會一起把包包放回店內,幫忙收燈泡...然後一起說說無聊的話,三個人,在停電無燈的路上,打著手電筒,有說有笑。我回旅店他們回家。擁抱一下,明天再見。

今晚,我站在門外,光鮮的新店太過焗促。可笑的是,那隻老雞,竟然還敢裝沒事,在店裡大模大樣的挑東西,同行還帶著另一個老女人。看她在努力演戲,我和老闆也只能呆呆張開咀看她大模斯樣。小弟拿著塵掃,低著頭用力拍打著披肩上的灰塵。就如一陣怪風吹過,來去無痕,卻會留下令人極不舒服的氣味或證據; 她碰過的披肩,確實是髒了。


朋友們,你們都是我的摰友,夾在中間的我,無法說出什麼話來; 只有跟你說你永遠都是我的好友。我看你,沒有不一樣。只可叫你多保重。因為我是蚊蚊呀,而不是那些其他人。我以為你都懂,而再清楚不過; 所以你才常叫我再來,才有那些關懷和昂貴的長途電話。你怎麼就不明白呢? 想起最後那個無奈而勉強的擁抱,過去的熱情,在空洞的瞳孔裡只剩憂傷的旋渦; 眼睛裡,不再有我。再見,或不再見; 都願你無比安好。



「到最後,整個人生,其實就是不斷的放下。而最傷痛的總是沒有好好道別。你知道麼,對你的感激我實在無法用言語去表達,如果沒有你,我無法完成那些事。我想正式的跟你說聲,謝謝你。你永遠,都在我心中有一個位置。我也永不會忘記你。也希望你會當我是朋友。只是船已經泊岸了。所以再見了,你,再見。願主保守你。」




02 January, 2013

生日快樂


在老撾參加當地朋友的生日會,今次到我自己的。  YOK! (老語的乾杯) 



說完新年快樂沒多久,便要跟自己說聲生日快樂。新一年,也是大一歲。最後一個雙十年華。三十年關,總是有點擔心,沒有事業也沒有什麼積蓄,只有一雙牛屎腳; 還有它所走過的每一段風光。

但口說擔心,人卻是一直勇往直前。自辭工以來,三年多一直過著浮游生活; 其實卻也沒有踏過多少地方。但旅居的好處,是總會遇到很多美好的人和事,比起里程和數字,更令人不枉每一行。

我的勇氣,從來都只在旅行上體現,說走便走,說辭便辭。也沒有什麼後顧之憂。(當然是我自己任性不理,注明一下, 我只是茸根中的草根和一介莽夫) 
今年本來忙寫東西,也沒打算出去; 只給同學拉走了,想不到她自己先行回家,我又開始了一個人漫無目的的旅行。跟家裡說兩星期,但走著走著,一個人旅行實在太快樂,又一走兩個多月。

近年其實都過得頗潦倒,但一直努力追尋夢想,知道自己想要什麼,這種生活叫人更義無反顧。比起一個月賺兩萬多,那時的營營役役,在人群中擠湧的悲從中來,難以言喻的孤寂。
箇真是窮風流啊。這種滿足,真是旁人難解。我一直不在乎別人怎麼看,但有點難過的是一個對我很重要的朋友,竟然不理解這魯莽舉動給我帶來的極大滿足,自知和朝氣。我知道,你們都疼我,但請理解容許我繼續任性。因為這就是吳蚊。

大理


友善的青旅老闆


西雙版納

緬甸玉石店的可愛小朋友


人又大了一年,更明白,所有事情都有盡頭。誓言只有當下。曾經我所相信的,所堅持的,那些人和事,都可以在一瞬間灰飛煙滅。我記性甚差,從來都丟東丟西的,眼鏡帶住喊找眼鏡,錢包在手上猛找錢包。
但偏偏,卻是個活在回憶裡的人。我靠記憶存活,忘記現在,所以原諒,所以難過,所以沈重。那些東西,都那麼深刻而又磨人。無論美好或悲痛,都忘記,說不定較易過去。這是我的好,也是我的不好吧。
一層又一層,我總帶著旅行去下一個旅行,背著滿滿的回憶,一直穿梭。


老撾



眉公河


今年的短旅行 (只兩個多月,要知道對我來說是很短的 XD),從一開始毫無心理準備的出發,到皮膚大敏感,都在出血,人又生病; 本想打道回府。但路在腳前,走著走著愈自在,便不知不覺愈走愈遠。陸路雲南版納老撾清邁,意想不到又不小心去了尼泊爾,探望了朋友,(賣個廣告) 入了一舊雲旅行雜貨店 (http://www.facebook.com/pages/%E4%B8%80%E8%88%8A%E9%9B%B2-%E6%97%85%E8%A1%8C%E8%80%85%E9%9B%9C%E8%B2%A8%E5%BA%97/203116389763845?ref=stream的披肩冷帽; 然後又回到曼谷做廢青。


清邁
Sunday market,逛到腳都軟


人妖送飯


為了找工作間,在清邁變了Cafe 達人

為便宜的山竹瘋狂,一人獨吃十多個





你看到麼,是充滿希望的彩虹啊


清邁大學,背景是少男的青春肉體

萬人天燈


吳蚊在清邁的工作天堂! 捨不得走啊!!!

清萊白廟




泰緬邊景

泰北長頸族村


水燈節,我貪心的買了兩個燈


在路上,感覺又回來了。我走,才寫我心; 到底天底下還有什麼事情能讓人快活至此呢? 旅行寫作與讀書,一邊讀萬卷書邊行萬里路,可以令人有不惜一切都要勇往直前的魔力啊。甚或又讓人愈活愈出彩? 怪不得近年大家都驚訝我外表與真實年齡的不符 :p

不出門也忘記了世界是如此之大,我遇見一些,失去一些; 但我跟自己說,不要怕,總能在旅程上再尋回的; 我想。


尼泊爾
去看孤兒院的小小朋友們

總希望這些有血有肉的相遇,將透過我的眼睛,成為你們所擁抱的每一位







我其實不太喜歡寫一年回顧,過去也很少寫。年年難過年年過,這就是日子; 這就是人生。 但今年是特別多災又多難的一年,大起大伏。願新一年,能夠簡單如月曆翻開新一頁般,真的有個新開始。時日難追,展望將來,是我們唯一能夠做的。 微小而努力,既堅韌又脆弱,所以才美好得不能言喻。新一年,祝願大家都快樂健康。向夢想繼續努力; 即使潦倒,拼了命的感覺真好。願旅行和飄浮出走的無畏又魯莽的勇氣,也能成為我在人生其他各樣重要事情上的指路燈。


不久將來,我又將再次出門了。希望這一次,回來能夠更不一樣。願新的一年,我繼續健康快樂,能走更遠的路。而我身邊可愛的人們亦如是,有個好開始。


一花一草,一點一滴,都是我。那座山,那條河,那列車; 也是我。所以旅程中的人更惹人憐愛麼